那些無論如何也想說服你去聽的古典音樂

文｜CHIH 制図所

圖｜《EVERYDAY OBJECT》總編輯 Eric 邱維濤

我喜歡音樂嗎？當然喜歡，流行樂、獨立音樂、音樂劇、電影音樂……我通通可以坐下來侃侃而談。但若要說我對於某種音樂型態的持續熱情，唯獨古典音樂，這個我從 17 歲第一次花零用錢買的貝多芬英雄交響曲 CD 的那天開始，到現在依舊沒有中斷，是我唯一持續不斷的愛。這種奉獻與投入應該只能用「狂熱」兩字來形容，我可以連聽好幾個小時的音樂，甚至可以連聽好幾個小時同樣的音樂（不同演奏者），依然可以找到非常深刻強烈的感動。你或許會感到好奇，能夠造就這種非理性的行為背後勢必來自於某些非常震撼、超乎想像的經驗吧！在我人生中有過幾次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解釋的音樂經驗，都是在聆聽或是親臨古典樂演出的時候。這些經驗用「神聖」或「超乎想像」來形容似乎都不夠貼切，如果要挑一個現代人比較可以理解的名詞，應該就是 ASMR 吧，想像那些雞皮疙瘩掉滿地的經驗⸺然後再乘以十倍。大概是 14 歲那年，學校邀請了臺北市立交響樂團到學校活動中心的禮堂演出。第一首曲子猶如拳王泰森的右重拳，來得又快又狠，殺得我措手不及。這樣難以言語的無形能量就這樣在我眼前、耳邊爆炸。猶如一場暴風雨，從天際席捲而來。各種我尚未認識的樂器交錯在一起，形成一片寬廣無垠的音場，將我淹沒其中。你我的此生，是否真的有好好使用過我們的耳朵？

馬勒絕對是音效設計的魔法師，在那個不插電的年代，他可以利用各種奇奇怪怪自己發明、看都沒看過的的打擊樂器，或是規定樂手跑到二樓的觀眾席去演奏以創造遙遠的效果，又或是利用編制超大樂團的集體強力演奏來達成他所要的效果。

顧名思義「千人」交響曲就是一首編制非常大的曲子，包含了交響樂團與合唱團外加管風琴。請你專注去欣賞這首古典音樂史上，最勞師動眾的演出。許多樂評人都稱這樣的聲響為宇宙震動的聲音，而其實這已經算是客氣的說法了。

這肯定是改變人生的音樂經驗，那種音樂強力襲來的貼背感，彷彿自己在音樂廳駕駛著從 0 加速到 100km/h 只要四秒的超級跑車。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壓迫，而是感動。數百人的超級樂團在台上整齊地一起發聲，光是這一點，就足以改變人們對於音樂和藝術的看法。

理查・史特勞斯的歌劇《莎樂美》，這部混以暴力、情慾、詭譎色彩著名的歌劇，還曾經被列為禁止演出的歌劇。

故事中眼中只有莎樂美的西律王，要求她獻舞，並且答應她想要什麼都行。當莎樂美跳完那考驗所有演唱者的「七重紗之舞」後，他要求了愛人約翰的人頭。後來劊子手端著裝著約翰首級的銀盤，莎樂美開心地親吻銀盤上的人頭。希律王看了又吃驚又害怕，於是下令將莎樂美處死。

「七重紗舞」是歌劇史上最著名的舞蹈場景之一，不僅因為其音樂和舞蹈的技巧，更因為它呈現了一種神秘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圍。「隨著莎樂美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，弦樂、銅管樂器和打擊樂器交錯演奏，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，心臟的跳動也越來越快。一陣陣強烈的音效猶如震耳欲聾的雷聲，在我腦中轟轟響，來不及消化這一切，下一段又緊接而來。音樂不再是單純的聲音，而是一種看不見，卻能夠撼動人心的力量。不，應該是說像是一陣強風，從舞台上秋風掃落葉，讓所有聽眾陷入了一種境界。」

關於聆聽法式印象派樂風的曲目時，我強烈建議，把音響聲音轉大（或是用耳機）。找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，閉起眼睛，專心去想像一個空白畫面。隨著你的大腦受到旋律影響，一開始或許這個畫面很模糊，猶如 AI 的做圖軟體剛獲取指令時，隨著時間的推進，一切都將逐漸清晰呈現。初始似乎覺得悶悶的旋律與聲響，終將逐漸展開其真正的主題，就在某個當下，你會看到那畫面。

聆聽德布西的音樂，需要全神關注，腦洞大開，否則對許多人來說，它就是一些讓人催眠入睡的艱澀旋律的排列組合。「海」是德布西的作品中，最符合我前段描述的作品，用心傾聽，你會發現，心中的那片海遠比你想像的接近，到了這個境界，恐怕用「身歷其境」也不足以形容這樣的體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