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NVISIBLE CITIES

看不見的城市⸺講述歷史、留存記憶、記錄改變之城

文｜逗點文創結社總編輯陳夏民

圖｜小橄欖工作室

來，把手放在胸口，像「調查兵團」那樣捫心自問：我們真的認識每天行走、悠遊、生活著的這座城市嗎？我們對它的記憶或理解，與其他人的有何差異呢？當別人問起家鄉，我們開口介紹它時，嘴角會揚起驕傲的微笑，還是眼神會閃過一絲羞恥呢？如果你想搞懂人與城市的關係，或是想學習如何認識一座城市的方法，記得閱讀卡爾維諾的《看不見的城市》，這本經典適合各個年紀的人。接下來，我想分享在《看不見的城市》中我最喜歡的三座城市，以及我從中獲得的體悟。希望你讀完之後，也能透過閱讀走訪書中的其他城市，然後闔上書本⸺帶著全新的視角重新認識腳下那一座真實存在的城市。

寫在街角與欄杆之中的歷史故事：齊拉・Zaria

齊拉是一座「高壘環峙」之城，台階超級多，拱廊也彎彎曲曲的，當地居民肺活量應該都很好吧，畢竟要一直爬高高，想到就很喘。不過，組成這座城市最特別的地方，不是這些高高低低的城市風景，而是「空間的量度與過去的事件之間的關係」。一座路燈上面掛著一個篡位者的屍體，他懸空且晃動著的雙腳與地面的距離，就是構成這座城市的主旋律。這聽起來抽象又難以理解，很像鬼故事對吧？嚇死！畢竟現在哪條路上會有路燈上掛著死掉的政治人物啊啊啊！不過，別忘了歷史是一本巨大的故事書，無論是美好溫馨或是無比殘忍的故事，那些角色們的笑聲、哭喊甚至是地面上那抹黯淡乾涸的血跡，都被這一座城市像海綿一樣，安安靜靜地吸收進去。如果你來到齊拉，記得花點心思去各個角落探索，去看看那些歪斜的階梯扶手、窗戶欄杆上的刮痕與血痕，甚至是碼頭上補漁網的三個碎碎念老頭，他們都是齊拉這座城市的小小拼圖，等著你去蒐集、拼湊喔。

在我的想像中，齊拉是一座古老、充滿味道的城市，歪斜的房屋訴說著純粹又原汁原味的歷史。充滿衝突，卻又建立在一種不可動搖的尊嚴之上。

在眾人的記憶中一點一滴凋萎崩解：佐拉・Zora

出發前往佐拉之前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⸺你有過這樣的經驗嗎？明明沒有去過一個地方，可是卻一直聽見、看見它的報導或是故事，久而久之就對它感覺非常熟悉，熟到彷彿自己正住在其中，莫名其妙知道了那座城市最有名的餐廳是在某某街上，而最適合當伴手禮的東西得在車站前某一家店才能買到……佐拉正是一座這樣的城市，有太多的人歌頌它，於是我們都可以想像自己已經走在街道上，按照順序經過「有九條水柱的噴泉、天文學家的玻璃塔、瓜販的攤子、隱士和獅子的雕像」等。佐拉就像是蜂巢一樣，一格一格地收納著我們對它的記憶。但問題來了⸺眾人的稱讚也像詛咒一般，限制住了這座城市；它動彈不得，因為它必須隨時與眾人的記憶相符來保持自身的美好。你可以想想，如果你爸媽要求你永遠都像幼稚園那時候乖巧、可愛，不會長青春痘也沒有叛逆期，你會不會覺得根本快窒息？對，佐拉就是這樣被害死的一座城市。R.I.P.。

佐拉既整齊又次序分明，卻因為需要保持不動而顯得遺世獨立，看似美好的方正格局中，也是一格一格上鎖的抽屜。

改頭換面仍留名千古模里利亞・Maurilia

模里利亞是一座有點尷尬的城市，因為它整形，從小農村變成超級大都市了！如果你站在公車站等巴士，站長會強迫你看模里利亞早期照片做成的明信片，圖片上根本荒涼到只有一隻母雞在這空地上。但你得稱讚這張照片，說唉呀、真是充滿人情味啊、好復古，不然本地居民會生氣喔。其實，城市和人一樣，有時候改變得徹頭徹尾，像是被鬼怪附身而無法回頭，新舊版本之間唯一的關聯，就是擁有同一個名字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係。不過改變也不一定代表一切會更糟，改變就是改變，一味的和過去比較沒有意義，只是我們得客氣一點，不要陪著這些老居民一起挑剔，把過往的模里利亞掛在嘴邊。畢竟，跟街角的小吃店換第二代經營一樣，就算掛著相同的招牌也盡力維持，口味吃起來也很難是當初的樣子。大家都盡力了，不用總是比較誰好誰壞。最後我想點播蔡健雅的〈陌生人〉給模里利亞，再會了。